小甜
🐻熊宝宝饲养员
Buen Camino❤

伉俪丨迷失

#很喜欢的一首歌 + 很奇妙的一种病

#你是我人生中的指向标

#和你一起回家

#灵感from @白露之后 


01

 

这是哪里?

朴珍荣站在巷口手足无措。

 

02

 

这场电影真的是个意外,本来今晚的活动到晚饭就截止了。谁知道在饭店拿号排队的半小时里,朴珍荣崔荣宰金有谦三个人会无聊到跑去楼下电影院的大厅坐着看预告,被吸引到冲动下单,买了九点半那场的票。

电影没有想象中好看。本质上不算是个恐怖片,但中间多少有些吓人的镜头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加上3D的效果体验逼真,除了胆大的金有谦,朴珍荣和崔荣宰两个人倒是越看越缩在一起。最后捂着眼睛从指缝中看完了结局,反正不就是那种千篇一律的美满大团圆嘛,崔荣宰小声地吐槽着。

终场时已经十一点多,三个人一起拼了辆出租车回家,先送金有谦,再送朴珍荣,最后是崔荣宰。也正是因为这样,车停在路边让朴珍荣下了车,崔荣宰隔着车窗和朴珍荣挥手道别,扭头嘱咐着司机师傅顺着这条大道径直开到底。

距离小区大门还有五百米,保安室门前微弱的灯光连路都照不亮。朴珍荣目送出租车疾驰而去,转身再面对着三岔口,一时慌了神。

朴珍荣从没敢跟别人说过,他不认路。不是普通的那种方向感极差的路痴,是天生的不认路,甚至有时起了床,也会茫然地坐在被窝里想这是哪儿他要怎么去厕所。

所以当他慌了神之后也很快淡定了下来,没事,手机里有导航软件,再不济还拍了照片存档,他总能回到家的。朴珍荣叹了口气,深呼吸,拿出了手机。

可惜手机今晚过度加班,还没来得及等导航软件的开屏动态结束便自动黑了屏,徒留朴珍荣皱着眉头长按着开机键反复确认,没电了,真的是没电了。

怎么办。

朴珍荣摸着口袋里的门禁卡,凑到路灯下想接着光看清上面的字。小声地念着上面的字,抬头环顾四周想要找找有没有差不多的指示牌,在空旷的广场上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逛。

要是有人经过我一定要去问问路了,朴珍荣在心底暗自打气。

一个匆忙的黑色身影从街边闪过,朴珍荣差点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一路小跑追上对方。

“您好,请问……”

那个人听到朴珍荣的问句,脚步一顿,伸手好像揉了揉脸才回头。视线相交的一瞬间那双细长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讶,朴珍荣小心翼翼地递上门禁卡。

“……请问您知道这个小区怎么走吗?”

“朴珍荣?”

对方拉下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

“林在范?”

 

林在范是朴珍荣的大学同学,尽管当初在学校里一起进了摄影协会,三天两头一起出外景办展会,但毕业之后两人明明都留在了釜山工作,彼此之间却很少再有联络。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可能早出晚归的林在范和两点一线的朴珍荣,住到房租到期也不知道两个人就在同一个小区的相邻两栋。

朴珍荣跟着林在范回去的路上,林在范顺口问了句“怎么没在楼下见过你,刚搬来吗”,惊得朴珍荣连忙点头。

不然怎么样,难道要诚实地告诉他,我已经住了一年多了,可我还是不认得路吗?

听到身旁人轻轻的叹气,林在范偏头想去问怎么了,但又没说出口。

“我住在椰树楼,你呢?”

林在范指着面前那幢楼跟朴珍荣客套着。

“啊?啊,我住桃桃楼。”

可是朴珍荣并不知道桃桃楼在哪。

“这么巧!刚好在旁边诶,以后有空可以常来玩了。那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

林在范微微颔首,便先转身去刷卡进楼。

朴珍荣趁着还存留一点林在范话语的记忆,一鼓作气跑到桃桃楼的刷卡机前,发誓以后再也不玩到这么晚。

 

03

 

有时候人生就这么奇怪,没碰见前365天一天也没见过面,从那晚偶遇之后,朴珍荣感觉天天都能在家楼下瞅见林在范的身影。

朴珍荣只是不认路而已,认人还是很厉害的。

比如在星期一的早上,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跟着导航绕出小区口。经过门前那条车流量特别大的街道时,会看到林在范拎着早餐急忙跑上车的身影。

比如一周一次的收垃圾,朴珍荣提着分好类系紧袋口的黑色塑料袋下楼,嘴里念叨着“出门右转十步左转二十步”的秘密口诀。顺利走到桃桃楼和椰树楼公共区域的回收站时,见到过穿着大短裤和人字拖的林在范,头发睡炸毛了眼睛也没睁开,估计刚醒就冲下来赶着丢垃圾。

比如物业举办了夏日纳凉会,邀请了各个业主一起在楼下吃糖水和玩游戏。只要交一点材料费,就能自己制作一份刨冰,游戏赢的奖品也可以欢天喜地带回家。不敢轻易出门的朴珍荣只是在楼上趴着窗口悄悄地看着,人群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老人和小孩,嘻嘻哈哈,其乐融融。

然后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朴珍荣急忙跳下飘窗滚上沙发里摸到手机。

【来电:林在范】

“喂?”

“别趴窗户看了,下来玩吧。”

再探头去看楼下,林在范站在人群边缘,仰头看着他。

 

朴珍荣换了双凉拖就拿着钥匙门禁卡出了门,顺着喧闹声去找声源,比想象中轻松一点。

林在范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背着个斜挎包在胸前,依然是短袖加阔腿长裤的休闲风格,不过脚上换了双帆布鞋,双手插兜,等着朴珍荣来。

“嗨。”

朴珍荣戳戳林在范的后背,林在范转身看到是他,歪歪脑袋示意往空调房里走。

一楼场外是游园区,每个游戏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有等不及的小孩在队伍末尾直探头,想要看看还要多久才能轮到自己。家长们站在旁边聚着闲聊,偶尔回头盯一盯自家熊孩子又疯哪儿去了。

穿过嘈杂,推开休闲中心的门,冷气迎面扑来,朴珍荣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在收款台交了钱,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大玻璃碗。走到自选区先打好碎冰,再绕着走一圈加上自己喜欢吃的作料,林在范拿上长柄勺端着托盘离开时发现朴珍荣还乖乖地站在柱子边上等他。

“走吧。”

找了处偏僻安静的桌子坐下,朴珍荣把炼奶浇在最上方,简单搅拌了一下就开始吃了。

林在范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朴珍荣也不是热衷聊天的人,可坐在一起面面相觑什么话都不说,好像又有点不太好。

当刨冰吃掉一半时,总算靠询问对方近况艰难地打破了沉默。

学生物出身的林在范现在就职于研究所,挂职读研,一边和各类分析实验打交道,跟着师父做项目,一边隔三差五跑回学校上课,写各种论文,遇上瓶颈期毫无进展得不出结论,也会愁得直挠头。

相比之下学语言的朴珍荣倒轻松一点,在出版社里当翻译,主职是翻译外国小说,副职是跟着主编出国去洽谈合作项目,朝九晚五,兢兢业业。

二十代中期的自由单身汉,除了聊聊工作和兴趣爱好,似乎没什么别的话题能聊过十个来回。朴珍荣不会轻易出家门,周末基本上宅在家里看电影听音乐,旁人看来乏味可陈。讲完自己的周末时光,他便好奇地问着林在范。

“所以你现在每天都写日记啊?”

“嗯,之前做实验习惯了要写实验日志,所以也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每天往日记本上记点什么。”

林在范挖了一大勺芒果送入口中。

“真好。”

朴珍荣听着就渐渐低下了头,用长柄勺凿着冰,试图敲成冰水。

“嗯?”

“你把每天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努力去做到目标清单上的每件事。我觉得这样真好。”

林在范没有接话。

“好像从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总是给我一种很积极向上地在生活的感觉,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吧。不像我,生活没什么盼头,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太多。”

林在范突然很想告诉他,我有我的故事你想不想听。也忽然很想问,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能不能帮上你。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这有一点逾越,也有一点没必要。

再等等吧,再耐心地等一等吧,能说出口的话早晚会听到,过得去的坎终究迈得过。

那晚的后来,林在范听着窗外蝉声鸣鸣,只是默默地回了朴珍荣一句——

你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

 

04

 

林在范发现朴珍荣有点异于常人是在第四回碰到他站在小区路口茫然地发呆,手上拎着面包店刚出炉还热气腾腾的菠萝包。

“在等人吗?”

“啊?没有,要回家了。”

朴珍荣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林在范旁边,想着他看起来也是刚下班的样子,准备一起走回去。

不认路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道。

大学前朴家三姐弟是同一所学校一路念上来的,小时候去上学,朴珍荣都是乖乖跟在姐姐后面,二姐会看着他走到教室门口了才去自己的班级。后来二姐升学毕业了,他就跟着住在附近的同班同学一起走。

念大学和工作到现在,朴珍荣尽管是一个人在釜山,但是靠着发达的导航软件总算相安无事地过着。

这么多年来一直伪装得还算好,所以他走在林在范身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林在范看着朴珍荣一直和他一起拐过街角,仍然没有一丝要告别的意思。

“珍荣啊……”

“嗯?”

朴珍荣甩着手里的袋子,随性地踢着街上的小石子。

“我们已经走过侧门了,你不回家吗?”

林在范指指身后,朴珍荣一愣神,慌慌张张地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应。

“啊啊……我这不是跟你聊天聊忘了嘛,哈哈哈,我回去了。”

尴尬地干笑几声,朴珍荣转身盯紧侧门一路走过去,刷了卡进门,却又站在保安亭旁犯了愁。

“走吧,我带你回家。”

林在范从身后出现,手挽过朴珍荣的臂弯就往前走。

 

对朴珍荣来说世上一切山川河流与街道高楼都不能成为他眼中的地标,坐在教室里听半节课也会恍然觉得周遭陌生得像是从没来过。

可是从那天起,林在范开始有意无意地照顾着他。

如果两个人约好一起出门,林在范一定会主动承担开车的责任,并且把见面地点改在桃桃楼的地下车库入口处感应门。在朴珍荣默许的前提下,玩完之后一路送到家门口再走。

偶尔在小区附近捕捉到一只乱晃的野生朴珍荣,林在范也会停下车或者跑过对面去抓人。

在朴珍荣没邀请林在范去家里玩之前,林在范还天真地以为这位朋友只不过是路痴得比较严重。

林在范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看着朴珍荣不大的两居室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木牌。

“浴室:往左走七步”

“卧室:往左走十四步”

“阳台:先进厨房左拐八步”

每块木牌上写着各个地点的名称,下面挂着的指示牌则写了去别的地方要怎么走。

朴珍荣从冰箱拿了水果在厨房削皮切块,捧着碗转身时在客厅里四处找着林在范的身影。慢慢走过去坐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朴珍荣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开诚布公地跟另一个人说这件事,一个劲儿地把水果碗往林在范那边推,却没想好开口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唔……很奇怪吧?在自己家都会迷路的人。”

朴珍荣挠挠手背,抿着嘴苦笑了一下。

“有去看过医生吗?”

“去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只是不能认路而已。”

小时候妈妈担心得紧,带他去过医院。所有指标都在同龄人的平均水平之中,标准得不能再标准。最后甚至脑部检查都做了,没有受损部位,没有畸形生长。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只是脑部神经天生发育不全罢了,医生也毫无办法。

朴珍荣不自卑,但同样害怕这件事广而告之会让同学们觉得他是个异类,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自己找办法解决,所以大家只是觉得朴珍荣有一点迷糊,有一点粘人,很可爱的那种。

林在范沉默了很久,一下一下地喝着手里的水。

“那你每天起床都会觉得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嗯,差不多。”

“还挺特别的,就像鱼的七秒记忆一样,只不过你的大脑仅仅清除了关于空间的这一部分。”

 

当别人拥有了自己的秘密是不是会在某种程度上拉紧两个人的距离?

林在范不得而知,但朴珍荣就是这样。

独居的两个人开始互相陪伴着对方,虽然朴珍荣常觉得是自己单方面受到了照顾。

每个月固定两次的超市采购,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林在范推着车跟在朴珍荣身边,在他不知觉又要往去过的货架那边转时默默地扯着衣角拉回来。为了方便朴珍荣搬东西,出行时开的总是朴珍荣的车,停在车库里靠桃桃楼的那边,大包小包地一起搬上五楼,林在范再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有时也会一起去附近的市场买点新鲜水果,让大婶对半分成两袋。

提着进电梯时已经有了一对年轻夫妻在里面,两位黑着脸,互相别过头去不看对方。林在范和朴珍荣之后又有几个人匆匆赶进来,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挤满了人。

两个人想着马上就到家了,紧挨着彼此,不说话。

“你别动我!”

“到底是谁先动的谁你还不清楚吗?”

推推搡搡之间,先前臭着脸的夫妻忽然开始高声对质,一句接着一句,不管得不得理都不饶人。朴珍荣被吵得心烦,仰头去盯着显示屏上变化的数字。

林在范手上的袋子倏地掉了,不偏不斜地砸上了朴珍荣的脚。朴珍荣“哎呦”地叫唤了一声,瘪着嘴正要质问林在范,却发现身边人瞳孔失焦,呼吸急促,浑身战栗。

朴珍荣伸手去抓紧林在范的手腕。

“你怎么了。”

 

05

 

偶遇朴珍荣晚归那天,是林在范焦虑症确诊的第1524天,第七次复发。

其实如果朴珍荣眼神再好点,或者说他再勇敢一点直视林在范,借着一路上忽明忽暗的灯光,不难发现林在范哭肿的双眼。要是林在范再多说几句话,或者朴珍荣再细心一点去听,也能听出林在范讲话带着的鼻音。

但朴珍荣没有。

林在范觉得幸好他没有。

 

朴珍荣惊慌失措地带着林在范出了电梯,塑料袋全数倒在地上。朴珍荣连忙拍着林在范的后背给他顺气。

“没事了没事了。”

朴珍荣学着电视剧里妈妈哄小孩的方法,轻声安抚着怀里捂着脸低声呜咽的林在范。

过了将近五分钟林在范的情绪才逐渐缓和,朴珍荣掰开林在范遮住脸的手,手心和脸颊全是泪,朴珍荣只好急忙拆开新买的面巾纸给他擦干。

“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朴珍荣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看着林在范抱着自己的屁桃抱枕还在啜泣。

“给你吃糖。”

舍不得一口气吃完的果汁糖被朴珍荣悉心装进了铁皮罐子里,从混合装的包装袋里盲选了一颗出来,塞进林在范的嘴里,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林在范的五官忽地皱到了一起,看来是超酸柠檬味。朴珍荣乐呵呵地挑了颗甜甜菠萝味,美滋滋地嚼着。

“不开心一定是因为缺少糖分了!下次记得要及时吃糖噢。”

朴珍荣蹬了鞋,光脚盘腿窝在沙发里,右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林在范的后背。

“那我先回去了。”

林在范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便说要走。

“好呀,那你路上小心。”

朴珍荣没有挽留,跟着站起来,踮着脚送到门口。

“在范。”

“嗯?”

“你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旧病复发永远比开口坦白来得容易且迅速。

林在范久违地翻出药箱里最底下的药,反复确认了保质期后捏开锡箔纸包装,伴着水咽下一颗。

这件事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林在范最艰难的那一年。

工作和学习的双重压力不仅让林在范暴饮暴食不锻炼,熬到过劳肥掉头发,而且急转直下的人际关系也来掺和一脚,把林在范往绝路上逼着。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是一场彻夜无眠的高烧。林在范在凌晨三点醒来,用力裹紧身上的棉被,把怀里冷掉的热水袋踢到床尾,一遍又一遍地翻滚着。伸手想要摸摸脑门是不是滚烫,但手背早已失去对温度的敏感性,林在范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是发烧了。

滚到黎明破晓,舍友的闹钟响了,林在范才默默爬下床去了趟厕所,回来借体温计。

水银柱告诉林在范,他已经烧到了38.2℃。幸好还是晚春,林在范能往睡衣外面套一整套衣服,戴上防风衣的连帽,抱着病历本去了校医室。

那天早上宿舍满课,只有林在范一个人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一起床就是吐到把胃掏空,鼻腔里全是早上吃的半个巧克力海绵蛋糕的味道,恶心得林在范那个学期再没买过。

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点清淡的午饭垫垫肚子,再吃了一回药,搂着热水袋捂了一下午,等到晚饭时基本不烧了。

舍友说,林在范病这一回好像消瘦了一点,也安静了一点。

林在范知道,这是命运给他的致命一击。

后来浑浑噩噩的一整个月,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情绪越来越差,常常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对着书桌发呆就是一晚上。

直到他发现自己开始莫名其妙的流泪和整夜整夜的失眠,林在范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自流下去了,在一个没课的下午,偷偷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故事听到这里,还来不及添上一个暂时的休止符,朴珍荣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林在范,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没办法理解你。”

林在范感受到埋在颈窝的脑袋传来一句闷闷的应答。

“没关系,我也不希望你有这样的经历。”

明明是朴珍荣一脸真诚地说愿意听,到最后却成了林在范在安慰他。

“但我可以陪你哭。”

朴珍荣用力扬起脑袋,话还没说完先撞上了林在范的下巴。两个人痛得直飙泪,朴珍荣一手捂着自己后脑勺,一手揉着对面的下巴。

“呜呜呜呜你看我真的陪你哭了呜呜呜呜好痛啊……”

 

没事,哭也不要怕。

我在。

 

06

 

后来房租到期退租,林在范和朴珍荣搬出了那两栋单身公寓,一起买下了小鸟楼的707房,购置了舒适的双人床,占据了主卧的大半空间。衣柜按季节塞得满满当当,有林在范的黑色外套,有朴珍荣的驼色大衣,还有商场打折时买一送一的花花睡裤。

林在范的猫跟着住进了新家,猫爬架放在客厅日照时间最长的地方,每天下班回来都能看到猫猫们趴在架子上眯着眼睛打呼噜,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会欢欣鼓舞地跑过来打滚。

日子一天天在过。

 

林在范的病依然没好,偶尔情绪汹涌而至时也会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呼吸急促得仿佛要背过气去,朴珍荣揽进怀里还是抖得抱不稳。但还好,朴珍荣陪着他,即使不能感同身受,可寒冷夜晚里在被窝中互相贴紧蜷成一团,皮肤传来的真实触感给予林在范的宽慰,聊胜于无。

朴珍荣的病不再加重,林在范不来接他下班的日子里靠着导航软件也能一步步摸索回家,主卧和浴室门边都放了感应小夜灯,以免有时起夜了找不着路摔跤。但还好,林在范牵着他,即使是熟悉的风景走过的街道,可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相握的双手十指紧扣,力道带来的真切实感给予朴珍荣的心安,无人能及。

 

仍然在小区里苦着脸乱晃的日子里,朴珍荣终于学会抬头看看。

如果有哪户人家的暖色灯光透过贴了椰子树和屁桃图案的窗户中折射出来,那一定就是到家了。

 

“ If you've lost your way / I will leave the light on ”

 

07

 

人生是个圈,迷失的人不会永远迷路,错过的人会再相逢。

你说我总是热爱生活的样子,仿佛看不到人间疾苦。

其实我只是独自熬过了最疾苦的那段时期,把最难堪的自己藏了起来,发誓不再把这软弱的一面摊开给世人看。

你却能冲破重重壁垒,直入我心,告诉我原来我有这样好。

 

幸好你留了一盏灯给我,让我找到回家的路。

 

 

*注:关于DTD(发展性地形迷失)的一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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