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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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en Camino❤
伉俪丨下雨的日子里你
#一个下雨天的日记
#林摄影师 x 朴老师
#短篇完结
朴珍荣其实挺喜欢下雨天的。
他喜欢躺在被窝里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忙关掉闹钟，换好衣服飞奔出门。
他更喜欢和林在范一起躺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发会儿呆，再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夜好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觉睡起来另外半边床还是冰凉的，他只能蜷缩在自己的领地一动不动。
今天是林在范离开的第六天。
也是首尔进入梅雨季节的第六天。
朴珍荣开着车，堵在上班路上时，广播里传来的早间新闻是这样告诉他的。
踩着点赶到了学校，来不及吃早餐，只好先从办公室抽屉里翻出一包饼干揣在兜里。
雨天里按时来上课的学生明显减了一半，朴珍荣看着比平日空旷许多的阶梯教室，倒也没打算点名。
想当初他读大学那会儿，跟着林在范在雨天里也翘了不少课。雨天起不来床的痛苦，朴老师比同学们都懂。
翻开教案，打开投影，朴老师兢兢业业地给大家讲了一个半小时。大课间休息的时候，这一批同学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又有一批同学慢慢悠悠地走进门，朴老师躲在楼上的茶水间里就着热水吃小饼干。
朴珍荣赖床的历史由来已久，即使是林在范在家的日子，也管不了他起不来床的毛病。
定三四五六个闹钟都只能把林在范吵醒，林在范闭着眼睛，越过紧紧抱着屁桃抱枕睡得一塌糊涂的朴珍荣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开始捏朴珍荣鼻子。
也许是知道林在范不会让他饿着肚子去上课，朴珍荣总是睡得格外香，要林在范催好几遍才会翻身下床。吃完林在范煮的早餐，坐在车里让林在范送去学校时朴珍荣还能睡个回笼觉。
可是林在范的工作三天两头要出差，满世界跑。朴珍荣睡得胆战心惊，还是勉强踩着早上学生放的音乐广播进校门。
吃早餐是绝对没时间了，新晋职员朴老师一周里有三天要上早课。所以他常常先去把课上了，再趁大课间跑去茶水间吃从家里带来的零食。就好像今天这样。
但也有出门太急，什么也没带的时候，朴珍荣只能继续饿到吃午饭，或者溜去超市买别的。
林在范有一次提前来接朴珍荣下班，坐在他办公位上等他下课的时间里，被对面桌年长的女老师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把小朴老师在学校的“斑斑劣迹”全数打了小报告，比如迟到了不吃早餐，比如把办公室其他老师分的零食给了课上犯低血糖的学生，比如感冒了还跟学生跑去教育超市买新出的甜筒，比如……
那天是朴珍荣课上的期中考试，有几个学生写不完最后一道论述题不肯走。朴珍荣嘴上催促着大家不必太担心平时成绩，身子却没挪过窝，耐心地等着交卷。所以朴珍荣回到办公室时只剩下林在范，正翻着他没写完的教案一页一页看着。
林在范没跟朴珍荣说过这件事，但后来朴珍荣发现办公室里他的位置旁边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箱子，贴着“小朴老师的能量加油站”，里面的零食永远不会少。
就好像今天这样，朴珍荣揣在兜里带着去上课的，也是零食箱里林在范准备的小饼干。
丢掉包装袋，拍拍身上落的饼干屑，掏出手机看看嘴角，嗯很好，还是那个一表人才的小朴老师。朴珍荣重新打好一瓶热水，搂在怀里下了楼。
又是冗长的两节课，坐在下面的学生蠢蠢欲动，离下课时间越近就越骚动，朴珍荣都看在眼里。一打铃，学生们立马把桌上的课本和笔袋扫进书包里，只等朴老师的口令，向饭堂奔去。
朴珍荣笑笑说了下课，学生们从两个门鱼贯而出，阶梯教室顿时徒留他一人。
关掉课件和电脑，收好U盘和麦克风，抱起教案和课本，和教学楼里管教室的阿姨轻声问好，朴珍荣走回了办公室。
桌上摆着隔壁数学组金有谦帮忙订的外卖，刚刚经过时还看到金老师坐在里面一边目不转睛地追剧一边滋溜着外卖送的饮料。一摸饭盒还是热的，朴珍荣打开吃了起来，另一边手摁开手机，查看着新消息。
星期五下午，没课的朴珍荣往常会跑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蹭金有谦的车去林在范单位等他下班，再一起回家。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学校满满安排了四个会要参加，预计要从下午一点开到晚上七点，他和金有谦都没能幸免。
吃完午饭，装回袋子里暂时放在地上，朴珍荣开始收拾背包。往包里放笔记本和笔，放充电线和充电宝，放车钥匙，放好吃的糖和饼干，再多放几个等等分金有谦吃。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锁门时，金有谦倚在旁边的墙上捧着手机专注地追剧。
“走吧。”朴珍荣拍拍金有谦，金有谦转过身跟上他的脚步。
开会能有什么好玩的呢？朴珍荣无奈地想。
不敢在全系老师列席参加的大会上偷摸玩手机的金有谦躲在朴珍荣旁边撑着脑袋钓鱼，翻开的笔记本上光写了个日期，接下来一片空白，边缘还有几道金老师睡着后握着笔划过的划痕。朴珍荣看了看脑袋快贴到桌上的金有谦，把他手里的笔抽走，又挺了挺坐姿，试图挡住台上滔滔不绝的领导望向这边的目光。
早上还是毛毛雨，午饭过后雨势渐大，此时已经是瓢泼大雨。坐在窗边的朴珍荣慢慢地被雨声吸引，零碎地记着笔记间隙抬头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来。风吹过，朴珍荣抖了一下，真冷啊。
朴珍荣认识林在范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
为了写作业跑去图书馆用内网查资料的朴珍荣，只背了个包就出了宿舍门，在电子阅览室里窝了足足一天。电子阅览室在图书馆的中央地带，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午饭朴珍荣是在图书馆负一楼的便利店解决的，所以等到他下午做好作业下到一楼时，才发现自己被雨隔在这里动弹不得。
没带伞，舍友都不在学校，鞋子也不防水。朴珍荣想要不算了吧，等雨小一点再走，于是在一楼兜兜转转。
等了二十分钟，雨好不容易小了一些，朴珍荣生怕过段时间又下大起来，急急忙忙往门口走。
门口站着好多等男朋友女朋友好基友来送伞的人，朴珍荣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一边试图挤出去。人群熙熙攘攘，不等朴珍荣拿背包顶在头上挡雨，就把他推了出去。雨打在头上，肩上，脸上，朴珍荣觉得真冷啊。
朴珍荣还没来得及站稳，又被拉了回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朴珍荣下意识地跟对方道歉。
“没事，”那人声音低沉，“你没淋着吧？”
“没有没有。”朴珍荣想挣脱开来，对方力气比他大。
“走吧，你住哪一栋，我送你回去。”对方拍拍他后背，掰着他转了身，揽住他的肩膀撑着伞一起冲进雨幕。
他把朴珍荣送到楼下就走了，朴珍荣甚至来不及问他叫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又见面了。
快到期末周，图书馆一楼的阅览室常常人满为患。朴珍荣一旦在一个位置上预约了两次，等到第三次时肯定会被人抢走，反复了两三次，朴珍荣泄了气，不再执着于自己喜欢的座位。进门时随便找了个空一点的桌子，点击预约了桌角。刚坐下翻开课本，他就出现在门口，预约好位置后径直走向了朴珍荣那张桌子。
朴珍荣抽出一张便签，写好后悄悄推向对方。
-那天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
-新闻系，朴珍荣
-法律系，林在范
确定关系的那天，也下着雨。
林在范带着朴珍荣去吃了好吃的日料，看了朴珍荣念叨几天的电影，快走到朴珍荣家楼下时，雨忽然就下了起来。两个人都没带伞，林在范脱了外套罩在头上，揽过朴珍荣往前跑。
跑到单元楼里两个人喘得不行，朴珍荣一边顺气一边笑，说他们俩怎么总是离不开淋雨。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穿好外套的林在范一把抱住。
朴珍荣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林在范不说话，只是良久地抱着，紧紧地抱着。
强而有力的心跳穿过皮肤透过衣服传给彼此，朴珍荣感受着那一下下咚咚咚，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刚刚跑得太快了。
林在范说，朴珍荣。
朴珍荣答，嗯怎么了。
林在范又叫了一遍，朴珍荣。
朴珍荣伸手回抱住林在范答，嗯怎么了，我在。
林在范不说话了。
然后朴珍荣更喜欢下雨天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金有谦醒来时看到朴珍荣盯着窗户发呆，伸手晃了晃朴珍荣。
“醒了？”朴珍荣回过神，看着金有谦压红的额头忍不住笑。
“系主任说到哪了？”金有谦揉揉自己的脸，从背包里摸出水杯喝水。
“不知道，我也没听。”朴珍荣耸耸肩，指着没比金有谦多记几行的笔记本说。
这只是今天下午的第一个会，还有很久才能下班呢。
沮丧的金有谦开始和朴珍荣商量晚上去哪儿吃饭，朴珍荣说天冷想吃火锅，金有谦说昨晚才洗了头死活不愿意。两个人借前排老师挡住自己，藏在诺大会议室的小角落窸窸窣窣地聊了好久。
新闻系的朴珍荣毕业后留校任教，大家羡慕得不行；法律系的林在范毕业后进了摄影工作室，周围一片哗然。
林家父母一开始自然是坚决反对的，明明已经拿到了一家国际律师事务所的offer，却说不干就不干。为此林家大吵了一架，林在范整整一年没回过家。
搬出来那晚林在范走得急，拿着上学用的行李箱收拾了两箱衣服，留下一张纸条就出门了。
三更半夜敲着朴珍荣出租屋的门，吓得朴珍荣还以为来贼了，林在范不给他打电话就躲屋里死活不开门。
看到林在范淋了一身雨的狼狈样子，加上那段时间听林在范和家里打电话的态度，朴珍荣把状况猜得差不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接过林在范的行李。
那段时间正好是夏天的台风季，朴珍荣把卧室的窗户关严，开了空调。听着雨打在玻璃上，还有风呼啸过境的声音，朴珍荣看着身边熟睡的林在范，觉得这人心可真大，就没发现这是暴风雨正在来的夜晚吗。
毕业头两年日子自然不好过。朴珍荣的课排得满，偶尔还要勤快地承担起办公室里一些杂活，工资刚好够他租房和维持两人日常起居。林在范的摄影工作室刚刚起步，名气还不够，接不了几个活，养设备倒是把大家攒的钱贴进去不少。尽管朴珍荣的亲姐姐经常会偷偷把出租房的冰箱塞满，但是朴珍荣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又偷偷省着钱给姐姐买很好的礼物。
林在范的倔强脾气和父亲像了十成十，即便是林母和朴珍荣两边耐心劝导，也没人肯先退一步认输。直到第二年年末，林在范跟团队去地方出外景拍摄，小半个月没着家，赶上朴珍荣期末周要交各种材料，每天熬到一两点，在林在范回来前光荣地病倒，急性肠胃炎，医院躺了两天。
打着吊针昏迷时同事崔荣宰拿着朴珍荣手机找家属，拨不通林在范电话，看着联系人里存的两个父母茫然得不知所措，随便乱拨了一个，结果打给了林母。
林在范回家那天是朴珍荣出院，林父林母带着病恹恹的朴珍荣回到小小的出租屋时看到躺在床上沉睡着的林在范，一下子心软了。不过还是林在范先低头，客气地跟父母道谢。安置好小病号，送林母回了家，两父子坐在家中客厅，喝着酒，促膝长谈一夜。
然后日子慢慢走上了正轨。
林在范的摄影工作室渐渐多了很多客人，除了全国各地拍，也会有新婚夫妇想出国拍婚照，林在范越来越忙。朴珍荣说想辞了学校的工作考研，林在范说行，反正有我养你。考研生朴珍荣埋头奋斗一整年，林在范出差的话他就跑去林家吃饭，林母总是趁机煮一大桌子菜，让他多吃点。
朴珍荣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林在范送了一份巨礼，一枚戒指和一串钥匙。
会议磨磨蹭蹭地开到了晚上七点半，朴珍荣和金有谦在学校各个会议室里坐到没脾气，得出的结论是椅子都不够软，坐得屁股疼。
下午三点半还兴致高昂说晚上一起吃新加坡菜的两个人，此刻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
“还吃吗？”朴珍荣晃着手里的长柄伞，跟金有谦一起走向停车场。
“算了算了下次再约吧。”金有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坐进车，金有谦先和朴珍荣道别，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向校门口开去。
还没系好安全带的人民教师朴珍荣觉得金有谦这样皮下去，是会被校长抓起来在系部大会上批评的。
平时下班听的广播总是晚间新闻时段，今天下班迟了，赶上音乐电台，朴珍荣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惊喜。
电台主播说起韩语还带着一点泰国腔，软软糯糯的。
路上又下起雨了。
“……首尔最近进入了梅雨季节，各位听众出行要注意安全噢。接下来我们听一听来自JJP组合JB的新歌，《Rainy》，这首歌呢讲述了……”电台主播的声音时有时无，朴珍荣听不清楚，便调大了音量。
正好前奏响起了。
明明是一首悲伤的情歌，朴珍荣脑海里却浮现着林在范。
林在范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完这趟差回家呢？
“无法轻易放弃 / 雨一直下 / 淋在我心上的雨”
回到小区停车场，拿起手机时才发现段宜恩20分钟前发的消息——
“小嘉又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段宜恩和王嘉尔是林在范朴珍荣的邻居，他们俩搬来的时候就住在隔壁了。
年龄相仿，加上段宜恩是个西点师，经常在家研究新甜品，还总是邀请林朴过来一起品尝，两家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林在范走的那天早上，朴珍荣也醒得特别早。因为段宜恩打电话来问他能不能帮忙开车一起送王嘉尔去医院。
夜里上吐下泻的王嘉尔估摸着是最近出门不注意，吹着风了。
朴珍荣急忙换好衣服带上钥匙出门。
三个人在医院转了一天，王嘉尔吊了水也退了烧，晚上回到家时段宜恩说要谢谢朴珍荣，留他在家吃饭。吃饭间聊天得知林在范又出差了，段宜恩更是连着好几天提前发消息给朴珍荣说煮了他的饭让他下班过来吃。
打过电话和段宜恩确认不用他去医院帮忙，朴珍荣刷卡进楼坐电梯。
朴珍荣有时觉得他和林在范还挺奇怪的。
认识的那天没打招呼，确认关系的时候没说爱。
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朴珍荣推开家门，卧室的灯亮着，里面传来洗澡声。
林在范的鞋子倒在玄关，上面沾了好多灰。行李箱就这么随便地放在客厅，上面还贴着航空公司的纸条。
林在范和朴珍荣说要出差的那天朴珍荣一晚上没睡好。
那天距离林在范上一次出差过去了106天，距离朴珍荣上一次因为林在范要出差而失眠过去了116天。
半夜响起的雷声把朴珍荣吓一跳，抱着屁桃抱枕抖了一下。睡在旁边的林在范翻了个身，揽过朴珍荣，一下一下地拍着他后背。
“回来了？”林在范洗了头还没吹干，湿漉漉地贴着后颈。
“回来啦！”朴珍荣在玄关踢掉鞋子，扔下书包，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一路小跑，冲进了林在范的怀里。
外面雷声不断，雨声又起。
但朴珍荣觉得今晚肯定能一夜好眠。
“你又像雨一样 / 下在我心上了”
